【玉都文艺特刊】注定（组诗） ◎  蔡兴乐

注定（组诗）

 ◎  蔡兴乐

木讷，憨厚

不善言辞或词不达意

注定我这辈子

只能一是一二是二

看到一穗麦子，就说这是

奈以度命的粮食

可以磨而为面，做成面条

或是松软的馒头

而不会说什么这是上帝

派来拯救人类的佛

看见雪，就说是水的替身

不会说是一朵美丽的花

看见仇家或情敌

自会怒目相向，拔剑而起

而不会虚情假意说什么

君子报仇，不年不晚

名份

一朵花开了，开在这

春三月的早晨

不为王公，也不为美人

更不为远方及几个

酸不拉几的所谓诗人

一朵花开得如此夭夭

一朵花，它觉得自己

既然是朵花儿

就没有不开的理由

就不能不在这和煦的

春三月的早晨打开心扉

将积攒了毕生的一点红

悉数交出来

仿佛只有这样

才不枉为一朵花的名份

眼泪

所谓铁石心肠，应该是指

乡下的铁

乡下的铁都会有它们自己

一生不改的名字

好看的月牙形的，叫镰

敦厚木讷的，叫锄

还有的叫铲，锹，镐，犁

直到有一天，这些命硬的农具

这些铁石心肠的农具

被挂在了老屋矮矮的屋檐下

再没有人将它们打磨得

铮明瓦亮，锋利无比

它们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可它们没有拥抱

也没有三言两语的相互安慰

直到形容枯槁，锈迹斑斑

那该是它们浑浊的眼泪

一朵豌豆花

据说，我的前世是一只蝴蝶

为了爱你

我只能以一朵豌豆花的姿势

和形象

委婉地开在站台前的竹篱笆下

开成一个少女该有的水灵

与全部的羞涩

这是设在乡间的一座三等小站

眼下，通往春天里的最后一趟专列

就要正点抵达

芳心已乱的我，甚至来不及

梳洗打扮一番

只能借着一阵清风，拼尽全力地

挥动着这积攒毕生的红

好为了专列上的你，能够

一眼就看见我

荞麦花

荞麦是季节的童养媳

借着夏秋之交的一粒清露

把根扎在贫瘠的岭坡上

橘红色的茎秆上，托举着

乳白或粉色的小花

远远看去，秋日下的荞麦花

如同落在凡尘的一片云彩

苦命的荞麦，从没敢把自己

想象得有多美

风吹花摇的荞麦地，这些个

不受待见的荞麦花

从没有什么出人头地的念头

更不奢求虚无的诗与远方

只想在低眉顺眼的日子里

相夫教子，儿女成群

     【个人简介】 蔡兴乐，男，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近2000件见诸《人民日报》《诗刊》等百多家纸媒，并100多次入选各种年选。